Rachel

From my ashes flowers will bloom

主场

这次妈妈来北京小住,我没招待好。

只要是在家外,我就很容易生气不耐烦,很不对,我知道。

我的烦躁一方面来自于父母的通病,太爱子女了,所以很难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。说好了去做什么,什么都一口应承,然而真到要出发的时候,才显示出不愿和犹豫。

另一方面来自于妈妈很少显露出的不自信。在家乡,她是个成功的小生意人,游刃有余充满魄力。在北京,她置身于不熟悉的一切,不熟悉的口音。

我最烦躁不安的时刻是她不和我说方言,而说普通话的时刻。她改不掉方言里不同的句式和词法,让我觉得别扭。尤其在我注意到她一旦有他人在旁,虽然别人并不在听,她便要说。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不显得我们和别人不同。

然而我从来没抵触过说方言,我享受尽情说话别人却完全无法明白的私密感,我向来以来自南方自豪,而北京的多元和包容,是我最爱的部分。

妈妈为了和我能同步,学着说一些流行的词句,买咖啡,逛潮店。可惜人最不能让人感到快乐和欣赏的时候,就是刻意取悦别人。我自己的经验足以证明,人讨好的样子,最易激起别人的尴尬和厌烦,即使原本就没有讨好的必要。

这里是我的主场,在父母的支持下,我付出了青春和日夜的努力,换来了找到自己位置的安定感,换来了适应这片天地的自信和出入各种场合的气定神闲。而妈妈无法改变乡音,她会说吃咖啡,她会发不准星巴克,虽然在家乡也是如此,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陌生,让我和她都开始格外注意起这些原本毫不要紧的东西。

她会惊讶于北京的物价,虽然她的收入水平完全可以没有顾虑地购物。她看过价签又放下的样子,让我莫名地生气,我希望她不要节约,去拥有她想要的东西。她不让我付钱,可是她值得我付出金钱,她应该让自己快乐。

这一切都不要紧,真希望她能明白。

现在在家里,我听着她拿乡音和公司的人谈论业务,那样的自信,放松,好像又回到了她的主场,她掌控着一切,而我不是这个让她等待着下班的所谓白领,而只是个不懂事没脑子的小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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